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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题记:“莫逐有缘,莫住空忍。一种平怀,泯然自尽。”尘世间最玄妙的是缘吧,它是最不羁的飞鸟,专门在意想不到的时刻落在你漆色班驳的窗棂,以婉转的歌喉捕捉你,挂于命运的尖刺。于是你也成为一只鸟,在热血奔涌中响亮而幸福地鸣叫,直至被淹没在永恒的黑暗。
这样的缘看似惨烈,却引人追逐。然而看看你我,我们可是风的孩子,能追上飞鸟的脚步?我们可是佛前的清莲,稔熟了因果报应?莫要想了,缘可待却不可逐。如此,安心作一棵旷野里的树吧,尽量挺直身体,去遥望远方淡紫的岚,感受、承受生命在黄绿变换中的欣悦与无奈。
(二)龙井
3月26日。妹妹在茶园里看茶农炒茶,大大的铁锅,粗糙的手熟练地翻炒,渐渐地,一大锅新鲜碧绿的叶片干了、黄了,萎缩成了那么一点点,似乎失却了生命全部的痕迹。“郁闷”,她说。
静静地想来,我们人生的诸多经历何尝不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不断翻搅,曾经那样生动的感受在不知不觉中淡去,淡到忘记去回想、去体味。在叹息中,我们说着衰老,说着麻木,说着遗忘,说着心如止水。一切的记忆似乎被干燥成了一些茶叶,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装满小小的茶叶罐。猜度着在路之尽头检视自己可怜的收藏的景象,“郁闷”,我说。
玻璃杯,透明。若干离开枝条才三天的叶片,带着低调的黄绿,甚至还有一抹浅灰,安静地躺在杯底。大半杯的热水,冲入,叶片浮起、旋转,缓缓舒展,直立着下沉,姿态无比优雅。望着,直望到叶片脱去了黄与灰,剩下的便是清清的淡绿,染了杯中的水,也染了原本灰暗的心。空气中散漫着春天的味道。龙井就是龙井,只消一点热水,本色尽显,生命重归。
(三)等待
3月29日。天脱下了尘土的衣裳。出得教室,又奔下一百八十九级台阶,便将自己浸在了阳光里。急冲锋似地走,想着文件夹里那些错得荒唐的报告,心里疑惑着期待在三个月之后拿到学位证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些漫不经心的男孩女孩。
坐在办公室,西向的大玻璃窗接引进纯净的天光,却不能带来些微的暖意。奔向走廊尽头的小锅炉,灌满大大的玻璃杯,唏嘘着跑回房间,坐下,把玻璃杯抱在怀里。我必须等待,等待杯里的铁观音在滚水的温度下舒展出我熟悉的浓重的香,等待在寒冷中痉挛的胃在茶水带来的温暖中放松、沉静。
眼睛望着质地很好的打印纸,怜惜它们的命运。黑色的墨中没有华丽的文采,更没有深刻的思辩,那些随意粘贴的残章断句在纸面上凌乱着,以连篇错字搭建未来学位论文七扭八歪的框架。不再气急。我必须等待,等待这些身高体健的孩子学会对自己负责,等待他们在四处碰壁之后痛悔校园中轻易蹉跎的岁月。
隔壁大办公室里鼎沸着声声抱怨。论文选题报告已完成并且上交,教务处却又提出对选题报告格式和内容的新要求。于是,一份份装订精致的报告在朝令夕改中被丢进废纸篓,大家热烈讨论用黑体还是宋体,小四号还是五号,1。5倍行距还是1。3倍行距……无聊的讨论。可是我知道为了学生们即将到手的学位,必须按所有荒唐的规矩处理荒唐的文字;我也知道我必须等待,等待学校低效的管理部门开始以考核教师的态度考核自己的工作,等待学界将已经颠倒的目光重新颠倒回来。
红色的笔把白纸黑字的错误一一勾画,僵直了脊椎,僵硬了脖颈。胃不痛了,饥饿的感觉却抬头,在房间冰冷的空气里一点点咬着越来越不能集中的精神。放下笔,泡上一碗方便面,望向西边越来越亮的天空。我知道我必须等待,等待阳光在正午之后从西面的窗子涌进来,拥住我,也等待十分钟之后拘谨成一团的面缓缓散开。它们将给我最后的温暖。
忽然就想起,好象是那个酷呆了的基督山伯爵说过一句话:人类所有的智慧都蕴藏在等待与希望两个词中。一点点品着这句话,舌尖上满是铁观音的味道。
(四)公墓
3月30日。三月底的阳光已经很暖,而三月底的风却依旧夹着寒凉。离清明还有几天,公墓的门口却已车流如织。深吸一口气,买下一个大大的花篮,走进公墓大门。
很熟悉的地方,一带矮矮的围墙隔出个安静的世界。甬路上往来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声音也都压得很低,惟恐惊扰一生疲累的先人。松树沉默着,日日看着穿梭的人,看着他们或平和或悲哀的面孔,阵阵松声悠长出澄明的了悟。
右拐再右拐。金区,尧组。一方小小的石碑淹没在石碑的方阵中,藏起了儿时最快乐的笑声。脾气暴躁的爷爷,会拎起砚台砸向淘气的表哥与堂哥,却由着我坐在他的膝盖上扯他的胡子。踮着两只小脚,一生操劳的奶奶,总会背着哥哥们变出一只苹果或是香蕉,塞进我的手里。爷爷沉默,奶奶话也不多,他们望着我的眼神却印在了我的灵魂上,是千古风沙也无法湮没的慈祥。
奇怪得很,爷爷奶奶的墓碑的背后总会生出一棵叫不出名灌木,瘦弱在风中,倚碑而立。表哥曾很努力地去拔除它,却每次都会闪了腰或是割了手。后来他不再去动那灌木,嘴里喃喃着,说那一定是喜欢植物的奶奶要留在身边的。他不拔,那灌木却也不长,总是那样袅袅的,神似当年年过八十却依然秀丽的奶奶。
一瓶从家里带来的清水,一方干净柔软的布,擦尽碑上的浮尘,也擦亮了所有的回忆。有不知名的鸟在树枝上唱着,阳光照在碑上,照在爷爷奶奶的名字上。那两个名字便带了古典的美丽,微笑地望着我,一如三十余年前的样子。
忽然很想说话,说我得的双份压岁钱,那两角面额的崭新纸钞,还藏在抽屉深处,连折痕都不曾有过;说门前的刻花的石门墩变小了,小得让我一步可以登上去,并且被偷儿搬走了一个;说西城旧居巴掌大的小园已经荒疏,石榴树枯萎了,我喜欢的“猪耳朵”豆角也不长了;还有,那群“咕咕”叫的鸽子,没人照顾,已经从鸽舍里放走,它们 (一)题记:“莫逐有缘,莫住空忍。一种平怀,泯然自尽。”
尘世间最玄妙的是缘吧,它是最不羁的飞鸟,专门在意想不到的时刻落在你漆色班驳的窗棂,以婉转的歌喉捕捉你,挂于命运的尖刺。于是你也成为一只鸟,在热血奔涌中响亮而幸福地鸣叫,直至被淹没在永恒的黑暗。
这样的缘看似惨烈,却引人追逐。然而看看你我,我们可是风的孩子,能追上飞鸟的脚步?我们可是佛前的清莲,稔熟了因果报应?莫要想了,缘可待却不可逐。如此,安心作一棵旷野里的树吧,尽量挺直身体,去遥望远方淡紫的岚,感受、承受生命在黄绿变换中的欣悦与无奈。
或许,最后的瞬间,心可静成一片湖水,没有一丝涟漪。一朵粉色的莲,终可以亭亭地摇曳风中,含几颗莹莹的露,对天空中翅膀的痕迹绽放宁静的笑容。
(二)龙井
3月26日。妹妹在茶园里看茶农炒茶,大大的铁锅,粗糙的手熟练地翻炒,渐渐地,一大锅新鲜碧绿的叶片干了、黄了,萎缩成了那么一点点,似乎失却了生命全部的痕迹。“郁闷”,她说。
静静地想来,我们人生的诸多经历何尝不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不断翻搅,曾经那样生动的感受在不知不觉中淡去,淡到忘记去回想、去体味。在叹息中,我们说着衰老,说着麻木,说着遗忘,说着心如止水。一切的记忆似乎被干燥成了一些茶叶,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装满小小的茶叶罐。猜度着在路之尽头检视自己可怜的收藏的景象,“郁闷”,我说。
玻璃杯,透明。若干离开枝条才三天的叶片,带着低调的黄绿,甚至还有一抹浅灰,安静地躺在杯底。大半杯的热水,冲入,叶片浮起、旋转,缓缓舒展,直立着下沉,姿态无比优雅。望着,直望到叶片脱去了黄与灰,剩下的便是清清的淡绿,染了杯中的水,也染了原本灰暗的心。空气中散漫着春天的味道。龙井就是龙井,只消一点热水,本色尽显,生命重归。
一直想知道,佛祖拈花微笑的面容后有怎样的感悟,却终无从得知。对着一杯清亮的茶,忽然很想许下愿望,希望在生命渐渐老去的时候,在回望过去的时候,那些藏在茶叶罐里的往事,也能在了悟的心境里舒展出宜人的绿意。彼时,荆棘丛生的道路在回眸的刹那,应该也会开满绿色的花朵。
(三)等待
3月29日。天脱下了尘土的衣裳。出得教室,又奔下一百八十九级台阶,便将自己浸在了阳光里。急冲锋似地走,想着文件夹里那些错得荒唐的报告,心里疑惑着期待在三个月之后拿到学位证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些漫不经心的男孩女孩。
坐在办公室,西向的大玻璃窗接引进纯净的天光,却不能带来些微的暖意。奔向走廊尽头的小锅炉,灌满大大的玻璃杯,唏嘘着跑回房间,坐下,把玻璃杯抱在怀里。我必须等待,等待杯里的铁观音在滚水的温度下舒展出我熟悉的浓重的香,等待在寒冷中痉挛的胃在茶水带来的温暖中放松、沉静。
眼睛望着质地很好的打印纸,怜惜它们的命运。黑色的墨中没有华丽的文采,更没有深刻的思辩,那些随意粘贴的残章断句在纸面上凌乱着,以连篇错字搭建未来学位论文七扭八歪的框架。不再气急。我必须等待,等待这些身高体健的孩子学会对自己负责,等待他们在四处碰壁之后痛悔校园中轻易蹉跎的岁月。
隔壁大办公室里鼎沸着声声抱怨。论文选题报告已完成并且上交,教务处却又提出对选题报告格式和内容的新要求。于是,一份份装订精致的报告在朝令夕改中被丢进废纸篓,大家热烈讨论用黑体还是宋体,小四号还是五号,1。5倍行距还是1。3倍行距……无聊的讨论。可是我知道为了学生们即将到手的学位,必须按所有荒唐的规矩处理荒唐的文字;我也知道我必须等待,等待学校低效的管理部门开始以考核教师的态度考核自己的工作,等待学界将已经颠倒的目光重新颠倒回来。
红色的笔把白纸黑字的错误一一勾画,僵直了脊椎,僵硬了脖颈。胃不痛了,饥饿的感觉却抬头,在房间冰冷的空气里一点点咬着越来越不能集中的精神。放下笔,泡上一碗方便面,望向西边越来越亮的天空。我知道我必须等待,等待阳光在正午之后从西面的窗子涌进来,拥住我,也等待十分钟之后拘谨成一团的面缓缓散开。它们将给我最后的温暖。
忽然就想起,好象是那个酷呆了的基督山伯爵说过一句话:人类所有的智慧都蕴藏在等待与希望两个词中。一点点品着这句话,舌尖上满是铁观音的味道。
(四)公墓
3月30日。三月底的阳光已经很暖,而三月底的风却依旧夹着寒凉。离清明还有几天,公墓的门口却已车流如织。深吸一口气,买下一个大大的花篮,走进公墓大门。
很熟悉的地方,一带矮矮的围墙隔出个安静的世界。甬路上往来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声音也都压得很低,惟恐惊扰一生疲累的先人。松树沉默着,日日看着穿梭的人,看着他们或平和或悲哀的面孔,阵阵松声悠长出澄明的了悟。
右拐再右拐。金区,尧组。一方小小的石碑淹没在石碑的方阵中,藏起了儿时最快乐的笑声。脾气暴躁的爷爷,会拎起砚台砸向淘气的表哥与堂哥,却由着我坐在他的膝盖上扯他的胡子。踮着两只小脚,一生操劳的奶奶,总会背着哥哥们变出一只苹果或是香蕉,塞进我的手里。爷爷沉默,奶奶话也不多,他们望着我的眼神却印在了我的灵魂上,是千古风沙也无法湮没的慈祥。
奇怪得很,爷爷奶奶的墓碑的背后总会生出一棵叫不出名灌木,瘦弱在风中,倚碑而立。表哥曾很努力地去拔除它,却每次都会闪了腰或是割了手。后来他不再去动那灌木,嘴里喃喃着,说那一定是喜欢植物的奶奶要留在身边的。他不拔,那灌木却也不长,总是那样袅袅的,神似当年年过八十却依然秀丽的奶奶。
一瓶从家里带来的清水,一方干净柔软的布,擦尽碑上的浮尘,也擦亮了所有的回忆。有不知名的鸟在树枝上唱着,阳光照在碑上,照在爷爷奶奶的名字上。那两个名字便带了古典的美丽,微笑地望着我,一如三十余年前的样子。
忽然很想说话,说我得的双份压岁钱,那两角面额的崭新纸钞,还藏在抽屉深处,连折痕都不曾有过;说门前的刻花的石门墩变小了,小得让我一步可以登上去,并且被偷儿搬走了一个;说西城旧居巴掌大的小园已经荒疏,石榴树枯萎了,我喜欢的“猪耳朵”豆角也不长了;还有,那群“咕咕”叫的鸽子,没人照顾,已经从鸽舍里放走,它们银亮的羽翼在蓝天上盘旋几匝,最终带着清越的哨音消逝了踪影。
就这样说着,轻轻的。二十年的光阴从指缝间静静漏过,我的鬓角已生出一缕白发。
(五)飞花一样的雪
4月6日。没课也不用开会的日子,难得。尽管天空阴沉着脸,伤感着那些流逝的往昔,被拘禁若干天的脚还是走去了植物园,去约会那些颜色、味道,和由颜色与味道合成的散淡心情。
碧桃粉粉白白,白的婉约,粉的娇艳。贴梗海棠羞羞的花蕾藏在绿叶中间,偷偷张开眼,这世界便多了一抹纯正的红。看看花,再看看那些说明的字牌,便知道了紫叶李、美人梅、玉牡丹、绣线菊这些妩媚的名字。一路迤俪,连翘灿烂的金黄、山桃带着抹绿意的洁白,似开还闭的丁香,所有熟悉的花朵都带着无瑕的笑容。我爱的迎春在滴出绿意的柔曼枝条上自在地开,而白中透着淡粉的樱花,则在风中舞动雪一样的落英。
天愈发的阴沉,而四周也愈加笑语喧喧。踏青的人流如织,猛然发现,不分老幼,在这一片园子里,竟然寻不出一丝凡尘的味道,每一张脸端的都是笑靥如花。自然,以她柔软而坚韧的力量,在清洗人们蒙尘的心灵。
继续行走,几天前孤独的蓝色风信子,今天有了她美丽的姐妹。橘红、粉白、淡粉,一簇簇小小的花夹在还未及开放的郁金香中间,文静地盛放。一瞬间有些走神,想象一面朝阳的山坡,遍植这朴实的花朵,那么,待春来日暖,那山坡是否会艳丽成一方绒毯,引来吹着排箫的众神夜夜纵酒狂欢?
雨终于在散乱的思绪中落下,由稀落而密集,由细小而沉重。站在一棵巨大的山杏树下,却讶异地发现有比桃花更大的雪片随风而舞,随雨而落。雨落得急促,雪舞得自在,一霎间竟把众人看呆了。雨更大,雪也更密,真仿佛从神界落下漫天的花瓣,要将世界变成诗意的天堂。站在树下,就这么望着,想着这季春时节飞花一样的雪,美丽而怪异,清丽而刺骨。不知道上天是率性而为还是想要暗示些什么,于我,只有敬畏在心。自然造化,终是不可揣摩的。
等待雨停,几乎将自己冻成了冰。同伴抬手毫不客气地在我头发上一通乱拂,她的笑便清亮地吵醒了神游的我。我也笑,山杏的花瓣从发间如雪般飘落。
(六)无由感慨
4月18日。几乎一夜未眠。耳朵被电话的听筒硌得生疼。
一个发小儿的朋友,见面便要大力拍了肩膀以“哥们儿”相称的,公司破产了。半夜气恼地抓起震响的电话,在听到他声音的瞬间长出了一口气——他让自己蒸发了很久,害得大家一想起他就又气又担心。本想狠骂他一顿,可听着他带着颤的声音,生生把那些不管不顾的狠话咽了回去。
这半夜三更,我居然在跟个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聊大天。歪歪嘴角,黑暗中苦笑了一下。真有他的,给所有他认为愧对的人留了纸条,把自己穿戴整齐,将近一百片安眠药一口气吞下。亏了他家的保姆细心,不然还真就没这个让大伙揪心的家伙存在了。
仔细听他,听他时时带着啜泣检讨自己整整四十年的人生。“我本不是坏人,可一不留神就做了不是人的事。我借了朋友的钱,却又不能按时还;我不能面对失败,不能面对在这个年纪还要重新开始的现实,我想一死了之,却没有考虑父母该怎样伤心、朋友们会怎样哭着骂我。我怎么这样不负责任!”
静静地听,无语。一个总是阳光、总是开朗的大男人,平日里对众人藏起所有的软弱,只显示坚强。该有个机会让他放声一恸。而我,不论幸与不幸,一直是他大吐苦水的对象。
现在他和一个朋友合伙,在郊区租了一大片土地,使用期限五十年,种樱桃、种葡萄,办宠物狗养殖场。他说他现在很喜欢在农场里跟农民一起干活,一人一垄地,相隔一段距离,除了风声、鸟鸣和铁锨翻土的声音,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离开城里的喧嚣,觉得心好静。我喜欢现在的感觉,最大的愿望是还清所有债务以后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市喧嚣,霓虹诱惑,仅仅靠一个“躲”字就可以避开吗?他总要回到城里来的,是否会继续在诱惑中陷落,是否会再次渴望证明自己的成功,是否会再次踏上老路?我不敢说,但愿意祝福他——他是哥们儿,在我青涩年代最苦的日子里借了我一对倾听的耳朵,一言不发地陪我在马路上走过了最痛的时光。
将近五点的时候,他的啜泣终于转为平静。“你去睡觉吧,我该带我儿子出门遛弯了。”提到“儿子”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有一贯的温柔,那温柔让我放心。“出事以后越发发现,好多人都躲着我,而我儿子还跟过去一样,见了我就扑上来亲,摇着尾巴对我望……”他最后加了这么一句,轻轻叹息着放了电话。
放下电话,有一丝恍惚,似乎看到清晨空旷的街道上,一个有些落寞的瘦高男人,牵着一条快乐的狗在跑……
(七)面试
4月21日。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下午三点半整。揉揉眼睛,偷偷伸了伸腰。上午的课八点到十二点,下午的MBA入学面试下午一点就开始了,十六个学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他走进来,在五位老师的目光下略有些局促。飞快打量着他:最多一米六五的身高,有一些些发胖,头发梳得整齐,半旧的西装,同样半旧却洁净的衬衫显然刚刚烫过。面试小组的主席对面试程序进行说明后,他开始介绍自己,浓重的口音让我们不得不用百分之百的专心去捕捉藏在口音中的信息。
大专学历。三十二岁。湖南郴州人,毕业后在广东工作,一步步做到了技术主管,月薪是普通员工平均工资的三至四倍,大约在万元上下。现在为了学习,辞了工,用了四个月备考,终于过了录取分数线……望着他,所有老师的眼光都有些疑惑:为了读书辞去了不错的工作,这样的人少而又少;月薪万元,却这样衣着简朴的人,也是少而又少。那么,他平和的语气后,有没有夸张?
直言地问,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丝苦涩。父母都是农民,高考的时候可以读大本的,结果却选择了大专——大专的费用低,时间短,家里还有四个弟弟妹妹等着他来挣钱,完成他们的学业。于是,身为大哥的他咬了牙走了这条并不好走的路。工作、挣钱、养家。现在,弟弟妹妹都毕业了,父母在农村老家的祖屋也翻新过了,依旧孑然一身的他终于可以结束以挣钱为目标的生涯,努力走进自己一直憧憬的世界。“这个年纪,再不走出来,就永远没机会走出来了。”他说,非常平静,是良心安宁时独有的平静。
英语测试,面对提问,他只能一个一个地向外蹦单词,比如table-tennis,比如newspaper。所有老师都紧张地望着他,我想大家都希望他答得好些、再好些。他平静依然,坦率地承认英语听和说的能力实在太差,读书的时候就没怎么受过训练,工作以后更没有实际操练的机会。
专业测试,大家终于松了口气。工科出身的他并不懂管理理论,仅凭自己的直觉,居然把很多问题回答得八九不离十。他离开房间后,连一贯严肃的主席大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这样的学生,不该落榜。”
轻轻笑,不管他有没有成功的事业,到现在为止,他是个该受人尊重的人。
(八)院士
4月28日。通知:下午全校大会,副高职以上者,除有课者一律不得缺席。
懵懵懂懂坐在学术报告厅里,才算弄清楚会议的主题是“实践教学”。换言之,就是学校决定强化大学四年中的实践环节,以便学生在离开学校时懂得如何做到理论联系实际,从而在未来的成长中获得出人头地的机会。
琢磨着手中的大会议程:奏国歌,介绍出席会议的领导和来宾,副校长做报告,杰出校友、中国XX院院士做报告,校外实习基地授牌仪式,校长讲话,会议结束。看看表,相信这个走过场一样的会可以在一个半小时之内结束。
一切按预期程序进行。该由院士做报告了,主题是学校的“实践教学”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伸着脖子看了看平时并不多见的院士,一个六十多岁矮个子,略有些发福的老人。只觉得他和蔼,觉得他活泼,觉得他蛮可爱。
院士开始讲话不久,全场就笑声不断。他讲他如何奋力考上当年很少见的研究生,讲他如何钟情于自己的专业,放弃了留校的机会而跑去了一个并不富庶的省,进了钢铁厂。他讲他如何在进厂的第一天就把开水打足,把满是油污的地面清扫干净,把垃圾倒到很远的垃圾桶里;讲他如何同工人师傅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努力做到平易近人。跟工人师傅搞好关系的结果就是别的学徒工要熬半年才可以开上冷轧机,而他在入厂第二天就做到了。同时,由于他认真琢磨,在开轧机的第一天就使自己轧机生产的冷轧片的质量好于老工人的水平,进而缩短了在车间锻炼的时间,被调到技术组。
接下来,凭借与工人师傅的良好关系,院士以比别人快很多的速度从车间的技术工人升格为厂一级的技术员。这里面当然有他的勤奋,有他的聪明努力,但也有他的明智——在那样的年代,他就懂得上下逢源的好处。
院士也有过挫折,但听来好象并没有事业、或者说是技术上的挫折,有的只是身体上的挫折。客观讲,我欣赏他对挫折的态度——挫折,本身意味着一种财富。但对“财富”的解释,却有几分独特。按他的观点,如果在仕途上遭遇挫折,人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业务上,并因此而有所成。而业务有所成之后,原来对你关闭的“仕途”大门,十有八九会重新对你敞开。
除了这些道理,院士还教育我们开会要坐第一排,并且不能瞌睡。因为所有会议都必定包含对你有所裨益的内容,你要抓住这些内容,吸取它的养分,才会提高自己。而坐第一排,一来可以让自己克服睡意——没多少人有胆量坐在第一排打瞌睡的;二来(这或许更重要)也可以更快地让你的领导认识你——领导永远更早认识坐第一排的员工。所以要坚持坐在第一排,这对你未来的职业生涯大大有好处。
尽管有院士的教育在先,很多人还是渐渐地困了。因为他开始讲起职业选择的重要,要求我们不要看不起厂矿企业,不要只看到外企的高待遇,而忽视外企不讲人情的那一面。诸如此类,不一而足。我们面面相觑——我们统统是人到中年甚至老年的人啊,难道校长有意让我们作人生第二次职业选择?否则怎么会请院士给我们上这样一课呢?
接下来的时间无比漫长。院士不知怎么又把话题扯回到自己的职业生涯上,谈到他现在在国际同行业中大大有名,几乎所有业内的外国专家都惧怕与他谈判。他有过一人(当然还得有个翻译)对付六个外国人谈判的经历,其结果是他用了几天的时间把其中五个外国佬都谈“倒”了,有鼻子流血的,有嘴角生疮的,有头上长包的,有感冒流鼻涕的,还有脖子不能动的。只剩下一个主谈尚能坚持,但也已经处于半傻状态。从此,他的声名大震。讲话至此,全场大笑,回头望时,发现有很多白发教师无视主席台上端坐的校长与副校长们,旁若无人地离去;另一些人颇有些肆无忌惮地笑曰:“我们离鼻子流血、口角生疮也不远了!”
院士定力超群,面不改色地将他的讲话进行到底。四小时后散会时,未敢离场的我们已经在座位上瘫软一团。院士就是院士,水平之高,超乎想象。
(九)结束:黄昏
至爱的黄昏。
一个人的薄暮,薄得象一方桑蚕丝织就的披巾,柔柔地裹住我。温暖而光滑。
坐在窗前,望向天边,望向回归的雁阵,望向它们的来处与去向。
一杯茶,荡漾着淡淡的颜色,若有若无的心事在一圈圈涟漪中慢慢清晰。
活着,活在自我中,活在责任里。为了责任须约束自我,而固执的自我却不肯沉睡,执意要去寻找梦里的桃源。由是便生出些矛盾,心灵便偶尔陷入挣扎。偏这样的困惑没有个尽头,人便体味了活着的甜与苦。
其实也无所谓。大凡情感健全的活人,谁也逃不脱心的狂喜与沉郁。只能把眼睛擦了再擦,看大雁们万里的跋涉。感喟。雁儿们在追求着什么?是温暖?是绿色?它们可以守在南方,永远拥有阳光、森林、湖水与丰裕的食物。但它们显然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它们劳顿的翅膀扇动着坚忍,昂首追逐生命里注定的追逐。
没有多少人能达到大雁的高度。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大雁的追求。我也不能。
它们是不是想感觉风,感觉雨,感觉季节的脚步?它们是不是想俯瞰遥远的大地,看一层层颜色随着自己的翅膀变幻彩虹的颜色?个中甘苦,只有雁知道。
再一次想起那句话,并为之深深感动——不为彼岸,只为海。
起风了,宽阔的窗台上瞬间浅浅地积了一层灰。下意识地伸出一根手指,只消几笔,在浮尘中便现出一对眼睛,熟悉又陌生。我望着眼睛,眼睛望着我,一缕温暖自指尖漫上来,漫成心中一抹暖暖的夕阳。轻轻微笑,那随着暮色而来的寒冷瞬间碎了一地,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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